圣人
“你一直在找我。打听了很多问题。”
【资料图】
科迪莉娅在她和罗兰德共用的房间门口停下。这不是她以前听过的声音,但她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并努力掩饰自己的惊讶。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问。“我们已经采取了安全措施。”
“那没有任何意义。”
科迪莉娅转过身,看到一个身穿长袍的人站在她刚刚转过的角落里。漆黑且没有明显的标记,只有在他的兜帽下露出的些许陶瓷,还有一道眼部植入物发出的柔光。很微妙,不像他的同行。
“我想,你是内莫尼克斯修士吧?”
“科迪莉娅夫人,”他说,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是内莫尼克斯修士吗?”她又问了一遍,她察觉到他很高兴。
“如果我说是,你会好受点儿吗?”
“当然。”
“那么,这就是我现在的称呼了,”内莫尼克斯说,他滑溜得像条瑞桑树蛇。
科迪莉娅打开门,招呼他进去。“你要来吗?我刚让人拿了些热药茶。”
“谢谢你,科迪莉娅夫人,我乐意如此,但容我谢绝这杯茶水。”
科迪莉娅进门,这是一套装修朴素的房间,有三个接待室、一间寝室和一处宽敞的餐厅。
她伸手按下她镶满珠宝的项链上的一个隐藏饰钉,激活了房间安保员安装的隐蔽摄影仪和窃听器。
她和内莫尼克斯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被记录下来。
科迪莉娅坐到一幅长长的壁画下方的座位上。它在创作出的几个世纪后,颜色已经暗淡,但仍然是一件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
“冯德拉克的伊始,”尼莫尼克斯说着,在科迪莉娅对面的座位上落座,并被藏在奥登领主一位去世已久的祖先的半身像里的摄影仪恰到好处地框定。“这是你在任何帝国世界都能找到的类似艺术品的典型——偏重象征主义和理想主义,不太在意细节,可能符合当时的场景。”
“我注意到上面有很多机械教特色。”科迪莉娅说。“这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吧?”
“也许吧。”
“这就是你们对卡德穆斯家族的打算吗?改写我们的历史?”
“我不明白,科迪莉娅夫人。”
“你当然明白,”她说。“你显然不是一个蠢材,我想,你也不是一个惯于浪费时间的人,所以我只能假定你是来找我谈条件的,就像你对卡西娅那样。”
“她告诉你了?”
“你知道她会的。”
内莫尼克斯嗤笑起来。“是的,她肯定会提起我们的谈话。你可以把它叫做意图声明。但是,不,我不是来谈条件的。”
“那么要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认为你来这儿吗?”
内莫尼克斯张开双臂。“请说。”
“机械教想让卡德穆斯家族回到火星的怀抱,但如果这不能实现,那么你就会愉快地看到我们被毁灭。”
内莫尼克斯没有回答,但科迪莉娅并没有幻想自己已经压过了他。
黑袍修士点点头。“如果目前,我们假设你是正确的,那么卡德穆斯拒绝恢复与火星的关系会有什么好处呢?”
“骑士家族一直是自由的,”科迪莉娅说,面对这名修士云淡风轻的自信,她努力控制住愤怒。“甚至在帝国或机械教出现之前,骑士家族就已经傲然自主了。”
内莫尼克斯笑了起来。“真的吗?你是这么想的吗?”
“至少没有机械教的束缚。”
“你忘记了每个骑士家族欠万机神仆人们的债,”内莫尼克斯责备地摇着一根手指。“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援,你们宝贵的机器几千年前就会生锈报废。”
“我们有圣物守护者。”
“那是机械教派来的,”内莫尼克斯指出。“你们在Verdus Ferrox差点把他们都葬送掉。”
“这要感谢你们,”科迪莉娅啐了一口。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们确实干过。”
“请明示。”
“你们把泰伦放了进来,”科迪莉娅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攥成了拳头。“装配者塞克斯顿亲自检查了进出锻造工厂的每一条通道,然而突然间,涵洞、废弃高架桥和排污管毫无理由地打开了。得了吧,你以为我们很蠢?”
“很明显,在没有数据支持这种疯狂和未经证实的说法的情况下,指责机械教蓄意破坏是不可理喻的。”
科迪莉娅眯起眼睛。“你就是干这个的,不是吗?你删除机械教不想泄露的数据。你暗箱操作一些他们难以察觉的勾当。并且之后让这一切荡然无存。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卡德穆斯家族不是你能抹除的。”
内莫尼克斯在椅子上前倾身体,双手紧握在胸前。科迪莉娅试图掩饰她对他那质地光滑得像洋娃娃般的手指的厌恶。
“我能抹除一切,你在奥登领主的半身像里藏了台摄影仪吗?你会不幸的发现,它的数据流已经不可挽回地损坏了。”
内莫尼克斯把一根手指在头上转了转,就像一名队长示意要重新集结。“窃听器呢?真遗憾,它们无意中调到了守卫的监听网,只录下东边城墙上两个极不专业的哨兵之间的一个小时的谈话。”
内莫尼克斯站起来,抚平他的长袍,掸去肩膀上不存在的皮屑。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再要一次那种药茶。我认为你的需求被不小心从服务沉思者中删除了。”
最后这一琐碎动作似乎是不必要的。
“我不想让我们被打扰,”内莫尼克斯看出了她脸上的困惑。“我已经告诉过你,无论你做什么,卡德穆斯家族都将重新成为机械教的一员。如果罗兰德男爵明白这个简单的事实,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科迪莉娅站起来,慢慢地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她在心里数到十以控制自己的愤怒。
“至少告诉我一件事吧,”她最后说。
“当然可以。”
“有人请求罗兰德取回这个二进制使徒。它真的存在吗,还是机械教为了让我们的人去送死?”
内莫尼克斯点点头。“圣人是存在的,他的使命也是真的。奇拉诺和被从格里芬四号赶出来的技术议会成员迫切希望他的本质,或者至少是他的剩余部分能回来。”
内莫尼克斯转身向房间门口走去。
“说实话,科迪莉娅夫人,你低估了我,”他说。“摧毁卡德穆斯家族对谁都没有好处,但这种公然的分裂是不被允许的。你看,这是楔子的末端。”
“出去。”科迪莉娅厉声喝到。“现在就出去。”
“很好,”内莫尼克斯说。“但是请相信我,我希望你丈夫的使命能够成功。我也相信他在安全返回冯德雷克普莱姆后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科迪莉娅由怒转笑。
“那你根本不了解罗兰德。”
“你会惊讶于我知道得如此之多。再见,科迪莉娅夫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不要再找我了。这……不明智。”
“你在威胁我吗?”
“是的。”内莫尼克斯说。
成为一个力能撕坦克的巨人几天后,我只感到四肢僵硬笨拙,虚弱无力。尽管很冷,我的卡德穆斯制服夹克还是被汗水浸透了。因为我的血液过滤尚未从我的循环系统中清除的大量化学物质时,皮肤在不断发热。
我与阿克蒂斯·巴道夫、罗德里克、安东尼斯和威廉一道,跟随维利贤者穿过位于神殿主结构中心的冻结数据库。宽敞的空间里挤满了数百名看起来焦躁不安的技术神甫,以及通过脉冲黄铜电缆回路连接的算法逻辑员。
哐当作响的引擎被置于地下室深处,盘绕的发电机塔高耸入神殿之巅。
温暖油味雾气喷泉从下面滚滚而起。电弧在巨大的机器之间跳跃。
“它在正常运转吗?”安东尼斯越过一根细长的栏杆问道。
“信息[澄清]:不,卡德穆斯家族的安东尼斯爵士,肯定不是,”维利回答,他在一排控制板前工作,弓着腰,就像一个花太多时间钻研技术的人。“你所看到的是一个古老心灵自由落体走向自我毁灭的物理表现。”
“你不能阻止它吗?”威廉问。
维利停下脚步,转向威廉。他的脸被不同的金属分割,与骑士纹章别无二致。上面两块是铜和铁,下面两块是金和刷过的锡。每个象限都有某种类型的植入物,要么是视觉的,要么是嗅觉的,要么是声音的,尽管无法区分哪个对应哪个。
“卡德穆斯家族的威廉爵士,除了万机神,编码记忆印记的工作原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谜,比你自己的肉脑复杂得多,效率也高得多。为了生存这么长时间,二元使徒不得不进化成一个奇点,其机制超出了你微弱的理解范围。”
“听起来你也是,”威廉反驳道,他总是准备好了反驳。
“他有名字吗?”罗德里克问。
“他是个人吗?”巴道夫插嘴说。
维利被这些问题弄得心烦意乱,像只不会飞的驼鸟一样拍打着手臂。
“是的,二元使徒有一个名字,虽然我们不知道,”维利说,然后罕见且慷慨地补充道,“甚至可能连它自己也不知道。”
在其他人站起来进一步骚扰贤者之前,我切入手头更重要的事情。
“你说圣人在自我毁灭,他快死了吗?”
“卡德穆斯家族的罗兰德男爵,”维利说,他好像现在才确认我的身份。“二元使徒正在维护膜盾(the brane shield),正如你所知道的,这让我们活了下来,但这种努力正在摧毁他。”
“我从来没听说过膜盾,”我说。
“如果你听说过,我反倒会很惊讶,”他边说边举起一只手,以防有人以为这是对我智商的侮辱而做出反应。“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古老技术的奥秘,它依赖于对M理论的理解。你知道这个吗,罗兰德男爵?”
“不知道,但我学得很快。”
维利顿了一下,毫无疑问,他在努力思考如何向一个他认为智力不足的人解释一些复杂的事情。
“主要观点是,我们可见的四维宇宙被限制在一个膜内,好比一个细胞膜,处于更高维度的空间里,”他开始说,我却已经觉得任何理解的希望都已破灭。“理论上,有无限的潜在无尽维度占据了其他膜,这实际上意味着可能有一系列无尽的交替现实,以我们在任何当前假设的宇宙学模型中都无法想象的方式与我们自己的现实相交。”
他解释之后的沉默告诉他,他需要知道我们理解了多少。
“因此,膜盾将我们带出已知宇宙存在的膜,进入另一个膜。这是一个已经存在的膜还是一个新创造的膜?”安东尼斯说。
我们转头看向安东尼斯,他耸了耸肩。
“我现在有很多时间学习,”他解释道,我差点笑出声来,直到我想起他为什么现在有很多时间学习。(差点踩雷,他老婆死在了格里芬四号)
维利修士用很有风度,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说:“用一种简单的方式来解释一个复杂的理论,但本质上是正确的。在回答你的问题时,力场发生器将我们转移到最近的未被占据的膜中,一个尚未发展出自己的内部宇宙的膜。在那里,我们与世隔绝。没有什么能与我们相互作用,但我们也不能与任何超出力场范围的东西相互作用,直到它失效将我们送回原点。”
“我算理解为什么机械教想要找回二元使徒了,”阿克蒂斯·巴道夫说。
“是的,”维利说。
“你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把识通主机引擎从这座神殿上拆下来?”我问,又回到手头的事情上来。
我的问题和维利的回答之间的犹豫不是我希望面对的。
“使徒已经在这座神殿里住了几千年,不会轻易离开它,”维利说。“像我们所有人一样,使徒不信任改变,因为没人能保证留下的记忆印记能在这样的分离中幸存。”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维利贤者,”我说。“尽快行动,准备好运走识通主机引擎时通知我。但给聪明人一句忠告,如果你想让它幸存,就要快。”
我们的战甲一动不动地矗立在神殿后方的圆形庭院里,就像站在阅兵场上的超凡巨人。奇怪的光线在甲片弧面上衍射,映射出的样子像是湖面结霜时的湖底。
在听了维利贤者描述我们是如何远离神殿外的泰伦后,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让我的目光飘向令人不安的天空,我现在知道这并不是我所属的宇宙的一部分。
从铸造厂拖出来的工作台被安置在院子周围,当我们用餐的时候,两家的战士们聚在一起聊天。
事实证明,我们并不是唯一在此避难的人。
附近的一所修道院在这座神殿的围墙内找到了避难之处。大约有一百名后代和少量教官,从他们的训练营里逃离,也来到这里。他们坐在院子的另一边,年轻人张着嘴惊奇地打量着我们的战甲。
我们刚从里面爬出来时,就有一名健硕的老兵向我们作了自我介绍,有力地握手,轻快地行了个礼。
“我是雷姆·巴托姆,维卡拉修道院的训导院长,骑士大人。我和我们的后辈学生都听你差遣,”他说,然后我骄傲地接受了他的声明。
自那以后,巴托姆和他的教官们用他们仅有的几件武器训练无情地冲锋。但他们还是无法活着到达冯德拉克普莱姆,这种话没有明着说出来。
在我面前,有一个装满了富含电解质水的锡杯,一盘我确信是高热量的甜味营养棒和一碗含有缓释兴奋剂的汤。
回程时我需要这些东西。
阿克蒂斯·巴道夫坐在我对面,看上去疲惫而苍白。他如一面镜子反应着我的感受。我最初对隼影家族的低评价已经烟消云散。我看过巴道夫和他的骑士们的行动,我知道他们是值得信赖的。
“你看到自由之刃了吗?”巴道夫问。
“没有,”我回答。“自从他领我们进来以后就不见了。你怎么知道他是自由之刃?”
“他还能是什么吗?”
我耸耸肩。“是他家族的最后一人,或是像你们立誓者那样的独狼。”(P.S. 隼影家族特别喜欢外派骑士在银河各地参战,结果导致大裂隙后家族力量空虚。)
巴道夫摇了摇头。“有直立的独角兽家族纹章吗?既不是大家族的,也不是小家族的。”
“也许他属于一个你不知道的家族。”
巴道夫嗤之以鼻。“如果有我不知道的家族,那是它根本不存在。相信我,我熟悉骑士家族。”
换了别人,我会把这样的评论归为自吹自擂,但就我对阿克蒂斯·巴道夫的一点了解来看,他的性格中并没有这样的特点。
“那么你认为他属于哪个家族?”
“不可能知道,”巴道夫说。“这不就是自由之刃的意义所在吗?神秘。”
我听到沉重的金属碰撞声,我认出那是一个受伤的骑士。当冰霜蓝与白色相间的自由之刃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时,我放下了我的食物。孩子们停止了训练,直到修道院长吼着让他们继续。
骑士的肩甲上挂着一幅破烂不堪的旌旗,其上绘有一匹前额带角的白马。自由之刃的盔甲严重受损。腐蚀性液体的烧伤暴露了它的大部分内部结构,右腿的一部分已经融化在一起,使它步履蹒跚,足部变形。
骑士踏着沉重的步子穿过院子朝我们走来。
自由之刃是出了名的难以揣摩。当然,他们可敬,仍受到骑士美德的约束,但他们所走的是一条孤独的道路。是什么驱使这位骑士踏上自由之刃的孤独之路,与所有的亲朋好友分道扬镳,给了他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的目标?
当我看到骑士的力量和威严俯视着我们时,我感到一阵心潮澎湃。披上如此华丽的战甲是一回事,看着它手持武器在你面前耸立又是另一回事。
“我是忒茹斯,”骑士说,一个明显是人工合成的声音从他战甲头部下方的音频格栅里传出。“我能有幸同卡德穆斯家族的罗兰德男爵和隼影家族的巴道夫子爵谈话吗?”
“可以,”我说,扬起眉毛看向巴道夫。
“干嘛?”他回应我无言的征询。"我告诉过你我不是领导。"
我回头看向那位霜蓝色的骑士:“忒茹斯爵士,你不跟我们面谈吗?即使你想和你的战甲保持联系,至少打开顶盖,我们可以像男人一样交谈。”
“恕难从命,罗兰德男爵,”自由之刃说。
“男人可以对这样的行为提出异议。”
“男人是可以这么做,但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发誓只有穿上战甲才会说话。”
我和巴道夫对视一眼。我遇到的几个自由之刃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特立独行之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癖和缺点。忒茹斯会有什么不同吗?
“很好,”我愿意迁就忒茹斯和他的虚荣心。“我们有啥能为你效劳吗,忒茹斯爵士?”
“你们在冯德拉克多久了?”
“卡德穆斯家族是最近才来的,”我说。
“隼影家族已经在战场上呆了满打满算两个月。”
忒茹斯把头转向巴道夫,好像我花在冯德拉克的时间是无关紧要的。
“告诉我,巴道夫子爵,你在与九头蛇虫巢舰队的虫裔作战的过程中,是否见过它们中最可憎的怪物,一头背有深红和天蓝色甲壳,头颅呈象牙白的恶妇虫母?”
忒茹斯举起了他的收割者,我看到许多锯齿都缺损了。
“这只怪物的侧面会有一个很大的伤口。深到足以把剑刃的金属留在它的外甲上。告诉我,巴道夫爵士,你见过那头野兽吗?”
巴道夫看着我,我摇了摇头。“我们还没有看到,忒茹斯爵士。我猜这是你以前见过的野兽吧?”
“见过一次,”忒茹斯说。“它杀害了我的族人,摧毁了我的家族。”
尽管骑士的声音是由机器发出的,但我听到的却是一生的痛苦。
“你追踪野兽来到了冯德拉克?”我问。
“是的,”忒茹斯说。“有消息称,一头符合描述的九头蛇恶妇虫把我吸引到了维卡拉,但这野兽很狡猾,迄今为止一直躲着我。我还没来得及追踪目击传闻,就被困在维利贤者的锻造神殿中了。”
我站起来,指着他战甲上的许多伤口。“你在追捕恶妇虫的过程中经历了恶战。维利的技术神甫都不能修复你的战甲吗?”
“不用!”忒茹斯厉声道。“我有自己精心挑选的圣物守护者,但他们仍然被困在冯德雷克普莱姆。他们,也只有他们才被允许照看我的战甲。”
尽管他有悲惨的过去,但自由之刃的固执开始激怒我。我回到座位上。
“我们没有看到你的猎物,”我说。“那么,你还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呢?”
“维利贤者已经成功地将二元使徒的最后一个印记诱骗回识通主机引擎,”忒茹斯说。“我们一小时内会离开这座神殿。”
“你确定这就是事情的原委吗?”马尔科姆在正用于维修卡德穆斯骑士的回音室里踱步。“这件事你不能弄错。只能是TMD绝对肯定。你明白吗?”
“当然,马尔科姆,”卡西娅回答,把书放进她的肩包里。
维修机库内的喧闹声盖过了他们的声音。只有他们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而不是锻锤、钉枪和火花四射的焊机的敲击声。
“你对科迪莉娅说了什么?”
“正是你要我告诉她的,”卡西娅说。“ ‘我给那个可怕的修士说,你永远不会背叛罗兰德。’ ”
“很好,”马尔科姆咧嘴一笑,透露出蓬勃的野心。
我不会假装能理解膜盾的技术奥秘,不过看见它的运行能感受到它在发自本心的起作用。
它的外缘与我们从外部看到的海底薄雾、沙漠海市蜃楼一样,有一个关键的区别。从外面,我们看到了锻造神庙的静态图像,就像护盾激活时那样。在内部,我们可以看到泰伦,但它们对我们来说如幽灵般在我们中间移动。
野兽们对我们浑然不觉,像薄雾一样虚无缥缈。它们在我们中间移动,就像静止水面上的倒影,被一层无限小的跨次元薄膜分隔。
我的和隼影的骑士们站在锻造神殿浓烟滚滚的巨型烟囱前。作为大导师,我站在我们的先锋阵型的最前面,阿克蒂斯·巴道夫在我的右边,自由之刃忒茹斯在我的左边。
我们的影子在面前跳跃狂舞,被从神殿的每一个端口喷出的炽热闪电抛射出来,因为神殿正在濒临毁灭。它的监控系统一个接一个地失灵。机械教锻造神殿基本上是一个可控的反应堆,就像那些在虚空中驱动星际飞船的反应堆一样。只有不断地进行维护和校准,它们才能运行。
根据维利的命令,这种控制现在已经被取消了。
一小时之内,锻造神殿将不复存在。
两公里内的一切也会消失。
维利为将失去他的神殿而悲伤,但他足够务实,知道一些数据保存下来总比没有好。
一辆机械教的帝国指挥车从上层体表喷出烟雾,其宽阔的内室挤满了技术神甫、词法机工和算法逻辑员。他们共同承担着圣殿内存引擎的数据重担。我们本不用负责保护帝国指挥车,但它是唯一一个有反应堆的交通工具,能够为承载二元使徒前往冯德雷克普莱姆的识通主机引擎提供动力。
在车头部分有一个宫殿圆顶大小的巨大炮塔。一门巨炮的炮管从炮塔上伸出。
它被一些人称为“末日之枪”,是一种能够一炮击毁泰坦并教训低轨道上的星舰的武器。
搭载维卡拉修道院的逃亡者们的零散车队散布在帝国指挥车四周。它们大多是薄皮货车,敞篷,极易受损。
雷姆·巴托姆此前曾有过修理星界军超重型坦克引擎的经验,他给引擎充过电,希望能获得一些额外的速度。维利贤者无视了他的僭越。
不论他们跑得多快,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都会在我们到达山区之前被摧毁。
“准备好了吗?”我问巴道夫和忒茹斯。
隼影骑士蹲下,扭动起肩膀。
“我一直在战斗状态。”
自由之刃举起他的收割者,锯齿开始绕着它的杀戮边缘旋转。它们转得很慢,好像榨干了所有力气来加速。
“我准备好了,”忒茹斯说。
油烟从他的反应堆外壳中渗出,在直立的独角兽旗上燃烧流淌,留下斑斓的条形油痕。液压油从腿和肩膀处的脉冲供给管中泄漏。如果忒茹斯是卡德穆斯家族的骑士,我会把他送回超越秘库,但他是自由之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今天就会死,我不会让他脱下战甲,玷污他的勇气。
“维利贤者?”我说。“启动关机指令。”
我面前的面板发出静电声,然后维利的声音盖了过去。虽然他明白他必须做的事情的必要性,但这对他来说仍然很困难。
“确认:现在开始。”
在锻造神殿的对面,一列由连接在简易引擎上的圆胖炼油车和矿石运输车构成的混合车组正在移动。在神殿机仆驾驶下,一百多辆这样的载具轰鸣着驶出了膜盾力场的边缘。
我能知道机仆车队驶出力场的那一刻。幽灵般的刀虫和更大的野兽们整齐划一地抬起脑袋,发出不为人能听见的尖啸。它们的行动让我想起了海洋浅滩的活动方式,如此精确和协调。
成群结队跳动的虫子在神殿周围涌流,但我们却被转移到了它们无法触及的地方。它们看不到甚至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我能感觉到以前披挂过我的战甲的人们的不耐烦。
我等待着,让虫群完全地咬住机仆车队的诱饵。现在,野兽们会撕开车辆,屠杀机仆。只有少数有足够的自主性进行反击,但大多数甚至没有能力举起拳头自卫。
他们的死有更大的意义。
从神殿后方传来的一连串爆炸声让我做出了决定。埋在地下的反应堆正在熔毁,地面开始震动。
“帝国骑士们,”我大喊。“我们骑行出征!”